一段关于水漫金山前后的故事，悲剧还是喜剧，仅仅一念之差。 “每个人都有一颗无名的心，每颗心都有寂寞的时辰，谁选择寂寞的世界，世界选择他的歌声。流星在选择中下沉，太阳在选择中上升。”——雪莱 作者的话：伪意识流小说，慎读。 第一卷：窗外——无生涯 第一章 无生涯 千年之前。 夕阳斜照到茂密的树丛之上，通往无生涯崖顶的山路上，许仙满头大汗，正朝崖顶走去。他与一个女子约好晨间见面，如今已是傍晚，许仙望了一眼夕阳，加快了步伐。 蕊芝仙子与星月菩提子躲在树丛之后观望着许仙。 “你真决定这么做？”星月菩提子问道。 “是的。阻止他上山。”蕊芝仙子语调之间甚是坚决。 “可是……你不是一直都希望他上山的吗？”星月菩提子疑惑问道。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蕊芝仙子喃喃说道。 一个黑色的圈瞬间笼罩在许仙面前，许仙仿似毫无察觉，径直朝黑圈狂奔而去。这一进，再也没见到他出来。 星月菩提子轻叹了一口气，稍觉无奈的看着蕊芝仙子。 “菩提，你说，我做得对吗？”蕊芝仙子忽然问道。 “……”星月菩提子不知如何作答，思索许久，方才说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 都支持你。” “谢谢……”蕊芝仙子声音细微，说道，“我已知他有来，对我来说，已无遗憾。只是 这缘分终究不过一生，一生一世不过百年，百年之后又形同路人，既然终归是路人，又何必曾经有过交集呢？岂不是辜负了那百年情意，一生爱语。” 星月菩提子沉默良久。 天际交界处，被一排滚动的乌云覆盖。时而冒出一片鱼肚白。一道旋转着的黑色云雾，汇聚于空中，雷声阵阵，瞬间倾盆大雨。 星月菩提子眼见天现异象，双手紧紧揽住蕊芝仙子说道，“天旋地转，怕是有变！” 蕊芝仙子躲在菩提子怀抱之中，内心也无欢喜也无忧，对这忽如其来的异象，并不觉得奇怪。恍然一个漠然之人。 一道闪着白光的光束从天而降。 千年之后。 月下皎静，庄园内，有一棵菩提。 “到此为止吧。”师兄说。 “不行！”我嘟起嘴吧喊道。 “何必执着？” “必须执着。” “执着是错。” “那什么才是对？” “本无对错。” “那为何有错？” “错不在你。” “既然错不在我，那我就是对的。” “你执意对错，便是错。” “可你刚刚又说错不在我！”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将军。”师兄开心的合起手掌念道，“阿尼陀佛。” 自从与师兄对弈开始我就基本没有赢过，掐指一算，这次刚好是第九十九次输了。 “你不懂御敌之术，用赌徒输赢的心态对弈，便是大错。” “胜负兵家常事，我才不会介意这些。再说，我还能担当起一局旗的胜负啦。” 我下手欲将打乱残局，师兄伸出剪头手，两指夹住我的手腕，师兄的腕力甚是惊人，我的动脉被两指卡住，血液汇聚于卡住的地方，热哄哄的。 我慌张说道：“疼……疼……” 师兄伸开手指，我的手腕处即可留下一道红色的条纹。师兄曾指着这道红色的条纹喃喃自道，不祥之物，阿尼陀佛。对于师兄这番感叹我甚是不解。 “你今日没念金刚经？”师兄的脸色晴转多云。 “这……”我不置可否。 “我与你说过多少回了。象棋能下，后山能玩，就是金刚经不能断。”师兄严厉说道。 “这本书都被我翻烂了。我都能背了。不用再念了。” “那你可懂得其中意思？” “当然懂！”我赌气喊道。 “那我便问你一题，你可敢如实作答？”师兄收回厉声，缓缓说道。 “问吧问吧。”我打算堵上这一局，蒙混过关也许便不用再为这经书的事和这老和尚闹得不可开交了。 “何为’七杀’？” “七杀？”我脑袋里迅速搜索着这两个字，“七杀……” 师兄摇了摇头，甚是失望。 “你戾气太重，如若不勤加修读这旷世经书，日后怕终成大祸啊……”师兄语重心长叹道，“你命犯七杀，终将孤独一世。” “就算孤独一世，我也不愿再读那破书。”我耍着性子说道。 “这就是你的命。命运难逃，难逃命运。你不读也得读，而且要深入了解其中精神，要义，加以分析转换为自己的东西。否则你这辈子就别想娶媳妇了。” 我和师兄的缘分始于菩提。 我曾指着月下菩提对师兄说：“这树啥时能长出苹果？” 许是春意未远，师兄面若桃花，闭合双眼气若悬丝，他张开双唇缓缓念道：“春风吹啊吹，伤透我心扉，想念你的心，砰砰跳不能入睡，为何你啊你，不懂落花的有意，只能望着窗外的明月。” 我不解其意。 师兄偶尔于菩提树下抚笛，笛音声声入耳，我总是伴随着微妙的笛音睡去，我习惯了在这种状态之中入眠，尽管我听不出师兄笛声之意，但柔弱的笛音总是让能我略显浮躁的心平静。 菩提树身题着密密麻麻的八卦文。我从 读经书，却从未见过这种文字，我问师兄：“这是何字？” “你看的到文字？”师兄稍显讶异。 “这有一个，那有一个，这菩提树又不是黑板，谁这么缺德。”我指着八卦文说道。 “哦……这是天地之间的密码。天意，天意。”师兄叹了口气。 “有无字经书吊吗？”我望着菩提树。 “出家人怎么可以老把‘吊’字挂在嘴边。” “有无字经书酷吗？”我说。 “嗯，无字经书都没他吊。” 我围着菩提树转了一圈，用手轻轻碰了一下树身，树身居然微微颤抖了一下。我吓了一跳，退回到师兄身边。 “他会动！这是什么怪树！？” “莫要胡说，树怎么可能会动。” “可是它……明明动了。” 为了证明我没有说谎，我欲再摸菩提树。师兄举手挡住了我。他说：“到此为止吧，你去后院找些干柴将树围起来。” 我注视着菩提树，突然有股莫名的心慌。打心眼觉得实在匪夷所思。在我的记忆之中，这颗树虽然一直伴随着我，我与这棵树却是第一次亲密接触。 我不知为何会来到此地，师兄也不曾提起。 在这方圆百里之内，枯木就算逢春也不能长出嫩芽，裂土喜遇甘露也未有丝毫润意。这境地，一半沙漠，一半绿洲，一半黄土，一半波涛。奇的是，互不阻碍，又相生相克。庄园位于其中，寺院又位于庄园正中。正午时分，太阳就像一个顶头上司位于正中之上。寺院高不见顶，内心为空，竟无中梁。这座层次分明的寺院，我从未清清楚楚的计算过。我总是在第九十九层和第一百层之间迷惑，不得已倒回来重数一遍。在空无一物的楼阁内，我一如既往的打坐念经。日出而念，夜幕而眠。师兄有一个习惯，每当星月降临，师兄会菩提树下抚笛，笛音绵绵不绝。这阵阵笛音伴随着我整个童年。我偶尔发梦，好几次从梦中惊醒，由于在梦中呼唤的过于用力，惊醒后的双唇依旧抽搐不已。一夜梦呓，我紧紧的抱住永远侧躺着睡觉的师兄，头部深埋在师兄的被窝里，我第一次听到师兄发出一阵急促的喉音。翌日，师兄挪开我堵住他嘴巴的脚趾头，起身摇醒了我，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今晚起，你睡二楼。” 日暮时分，师兄偶尔会望着山那边的山陷入沉思。 我说：“师兄，你看，那也有座山。” 师兄说：“山外当然有山。” 我问：“山外为什么有山？就不能有水？” “记住，山外从来都只有山，不能有水。”师兄淡淡的说。 此山桃花遍野，片片飞红。 十五岁那年，我背起一个包袱，做出了人生第一个重要的决定。我决定突破枷锁，寻找自我。我不再愿意这辈子和一个老和尚住在一起，终身困禁在土楼之内。就算这是一座永远搞不清楚有多少层的摩天土楼。星月当空，我推开楼门，走向庄园，激动的一刻就要来临，当我双脚终于可以踏出真正属于外面世界寸土之时，一个黑色的背影从天而降。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师兄双手抚笛，淡淡的说：“时机未到，一切皆枉然。” 当天晚上我念了一百遍金刚经。我不明师兄为何每每出事就要我念金刚经。每次默念金刚经之时，我便会潜意识记起一件事。在我年幼无知时，曾犯过一次杀戒。我杀了一条蛇。那是一条嗷嗷待哺的小蛇。当我把金黄的蛇皮从蛇身连根带皮剥落之时，师兄像耶稣一样闪现在我面前，那天的夕阳将他干瘪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对于师兄的突然降临，我已丝毫不感到意外，那段时间，这种意外甚至成了我生活里唯一的惊喜。师兄默默的盯着我，我稚嫩的脸庞，喜若春桃般自豪的说：“看，师兄，我终于报仇了！” 南风袭来，师兄紧闭双眼，撑起合掌，喃喃说道：“畜生！罪过，罪过。你已犯下大祸！” 这是师兄第一次责备于我，甚是严厉。师兄一夜无话，与我打起了冷战。我第一次感受到一种令人心肺剧烈的静。我甚是孤独，蹲缩在一个角落，入夜，累睡过去。 翌日，晨钟依旧缓缓奏响。 这是一座孤独的山。此山除我与师兄，再无任何生灵。因此，我的孤独若你不懂，这并不稀奇，谁也不愿意用驰骋天下的自由与我交换这死一般的宁静，片刻也不行。一旦想起自由两字，我总会下意识的朝雷峰塔望去，这是这里最神秘的一座高塔，师兄几乎不让我与其有任何接触。雷峰塔周围杂草丛生，绝对的卫生死角，脏乱差地带。但是每当我好奇的打量着雷峰塔，我总能看到一些东西，我看到了，塔顶常年渗透着的水。有一次，我背叛了师兄，偷偷扒开杂草，伸手触碰塔身上的水，我讶异的发现，这水居然是咸的，和我的眼泪一个味道。 这座山的一切就是这般神奇，神奇的山却有一个相当无趣的名字。师兄取名无生涯。 我问师兄为何此山叫做无生涯？ 师兄说：“吾生也有涯，吾生也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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