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人为乐、诚信社会与精致的利己主义 知乎
写文章助人为乐、诚信社会与精致的利己主义知识就是力量。法国就是培根。24 人赞同了该文章前两天，一个刚来德国不久的小学妹向我倾诉了一件她过于信任别人而遭受伤害的事，倾诉的起因大约是她的另一个朋友未经查验就收了600欧假币。这两件事让她的情绪无比低落。
我出于闲聊的态度，问她，你觉得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坚持给新生提供无偿帮助？她楞了一下，觉得我话里有话，怯生生地问，不是因为你是好人，助人为乐么？不出所料，我又被发了好人卡。
然而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助人为乐，最多是个人的一种倾向，通过帮助别人摆脱急难，来获取一点自我实现感。但在道德水平良莠不齐的受助者面前，这种热情是很难持之以恒的。我简要地介绍了一两个七年间（来德国九年，除了与妻子同居的两年以外，其余七年我都免费给未及时找到住宿的新生——顺带一提，均为男性——提供住宿）我所遇到的奇葩案例。
有个男生，在借宿我家期间，百般勾搭我当时喜欢的一个妹子，一个温州人，非要说自己是台湾人。在借宿期间，加了各种我身边的妹子资源的联系方式，唯独没有加我。无视我再三的提醒，我提供住宿只是为了给新生救急，不是缺钱想和人分摊房租（他再三要求要付一部分房租，不想免费住宿，我倒也不介意），找房慢慢悠悠，找到房以后还回过头来跟我提议他继续分摊房租在我这里借宿下去，结果被我断然拒绝。此后再无联系。
还有个家伙，明明是借宿在我家，却早出晚归，严重干扰我的睡眠，大白天地躺着睡觉（地铺），导致那段时间我的备考（考试季）或多或少地受到影响。
还有个家伙，趁着我搬家来不及卖二手货，清仓大赠送，蹭走了我家50%以上的家具，甚至“预订”让我“给他留着，别给别人”。然而在我搬家急需助手的时候，他却自始至终地保持着沉默。
我说，你觉得经历了这些恶心的案例，我还能仅仅因为“助人为乐”，继续给新生们提供无偿帮助么？
乐于助人，这是个人的天性，虽然确实是我帮助新生的初衷，但我并不想拿出来吹嘘。我始终坚持帮助新生，有两个非常重要的目的：一个是通过这种途径结识一些靠得住的人，为了认识一个靠谱的，上面的那种bullshit我吃十顿也不介意；第二是在本地建立一个非常良好的个人信用，以确保我急需透支价值1000欧以下的个人信用时，会有人愿意透支给我。
先说第一条。其实绝大部分我帮助过的人，都并没有明显的回报行为，对于这“绝大多数人”，我也丝毫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但说到底，是可以看得出一个人是否把他人的付出当做一回事的。与人交往，我并不介意你是否能还我这个人情。海外华人圈子很小，我帮助过的那些人，之后或许有在别人面前说过我的好话，或者之后和我一样继续去帮助新生，我往往都会有所耳闻。也有一些人，则非常直截了当地对于我的困难两肋插刀，义不容辞。比如本文开头提到的小姑娘，她刚来的头两天我帮过她一点小忙，而她在我搬家急需帮助，几乎束手无策的时候，大老远地赶过来，充满干劲地干了两三个小时的活，然后默默闪人。那是一个我的许多朋友爱莫能助的工作日晚上，如果不是有她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那局面。所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对于白眼狼，我的做法也不过分，不过是与他们断绝关系而已。与别人提及他们时，我连名字都会顺手略去，其原因，只不过是懒得给自己招惹额外的是非罢了。
再说第二条。所谓救急不救穷，其实大部分人会遇到的一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紧急状况，无非也就是些转换为劳务费在一万元以内的劳动罢了，但由于信任度（比如帮忙照看孩子一两个小时），特殊时间段（比如工作日晚上临时需要人帮忙干点活），或者个性化服务需求（比如我最近在给一个朋友进行编程方面的个人辅导，虽然我的技术也是渣不过教他还是绰绰有余的），要通过公共社交平台来获取这些劳务，所需要花费的资金可能就远不止一万元了。至于真的遇到什么人生的特大困难，比如惨遭横祸、倾家荡产之类的大事，个人觉得还是不要指望人情社会的为好（不是说必然没有，而是说不必然有愿意并且能够帮助的人）。维持一万元左右的个人信用，换言之，让大量认识你的人相信，“给这个人提供一万元以内的劳务帮助，他绝对不会让我的这项投资亏本”，对于降低个人的生活成本，是非常有利的。
人情、信用的本质应该是一种无息或低息贷款。一个人一旦毁约，将贷款变现，那么这辈子就再也没有获得比自己所变现的额度更高的贷款了，对此有个很合理的推论就是：设他毁约时所获取的额度为x，则低于x，他有可能可以守约（至少尚无毁约记录），高于x时，没有理由相信他会守约。而实际上，人们是倾向于对信用进行滑坡效应的推断的：如果一个人守住了价值x的契约，且未曾有破坏契约的记录，大家会倾向于相信他能够守住无上限价值的契约，只有在价值对于自身而言过度高昂时，才会有所慎重；一个人撕毁了价值x的契约，且未曾有守住契约的记录，大家会倾向于相信他会撕毁无下限的契约，并且对其人格产生根深蒂固的怀疑；只有当一个人守住了绝对价值（对于任何人而言都相同的价值）高昂的契约，却破坏了对他本人而言相对价值极高的契约（破坏契约对乙方损害不大，对甲方却至关重要）时，个人信用才比较有可以重估的余地。
这些年很多人都在谈精致的利己主义。这似乎是个贬义词，但我总觉得，一个人如果真的足够精明，他/她的利己主义不会是惹人厌恶的。十八岁以后，我逐渐地以彻底的利己主义出发，重建了一遍对于我的方法论的reasoning，很神奇的是，虽然改变了整条reasoning的路径，却仍然没有过多地改变我的方法论的结论，或许是因为，我是一个“冒险精神”不足的人吧。不过，总是有些人比我更加富有“冒险精神”，更热衷于“刀口舔血”的，我并不想否认其中有些人，就是成功了一辈子，就是没遭报应。我也并不嫉妒他们，反倒是颇为欣赏这种人的胆识魄力。总地来说，我并不喜欢以“道德水平”作为评价一个人的标准，也并不想以标榜自己的道德水平为荣。明确知道自己的目标，并且有足够的手段和优良的战略来达到这个目标的人，我都是颇为欣赏的。只希望诸君能够看到，在一个成功“刀口舔血”者背后，躺着无数他们同行的尸体。
以我最近回答过的一个问题——邓文迪和默多克的婚姻为例。默多克30岁时抛弃发妻娶了18岁的女记者，邓文迪18岁时对自己的恩主恩将仇报，拆散恩主家庭以牟取个人利益。俩人在结婚的时候都看得很清楚：邓文迪图的只是默多克的钱，而默多克图的只是邓文迪的肉体（或许还有生育能力）。从一开始，俩人之间就没有任何互信可言，婚姻契约上几乎明确堵死了邓文迪牟取财富的权利。而直到离婚，邓文迪也没能从默多克家族的那张老嘴中抠出多少颗金牙来。这一仗，我认为邓文迪完败。也正是因此，邓文迪在婚姻后期，有一种强烈的报复姿态，以戴绿帽、披露性隐私等方式试图对默多克造成额外的伤害。
虽然在经济、财务方面我向来是一个白目，不过我倒是一直倾向于认为，一个个体的财富（其定义范围推广到幸福也无妨）水平，取决于个体自身的能力以及运气，一次意外之财或者不义之财并不能长期改变个体的经济状况；而一个个体的财富鲁棒性，则相当有赖于其信用水平的支撑。一个良好运作的社会/市场，应该有完善健全的信用评价体系，这也是增强个体乃至全社会的鲁棒性的基础。对于最后这一段的拓展命题，还望方家不吝赐教。
编辑于 2017 02 07??赞同 24??
??
7 条评论??
分享??
喜欢??
收藏??
推荐阅读
Anki大法好30000张卡片、30个月、1个方法论，这是我的Anki复盘 d6 知识内化howie.serious七位高僧大德的临终开示小学僧关于科学的方法论，谈谈我自己的一些看法一直风雨中发表于科技
7 条评论??
切换为时间排序写下你的评论...
发布
想来知乎工作？请发送邮件到 jobs@zhih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