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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传》一书, 东汉人认为是“传”解释 《春秋》的, 称 它为《春秋左氏传》, 后世简称为《左传》。《春秋》是孔子 依据鲁国史料,按照鲁国十二个国君的先后次序, 整理删 削而编写成的。它采用鲁国国君的年代编年系事。《春 秋》分条叙史, 语言简略, 不记事件的原委, 类似大事年 表; 而《左传》是我国第一部叙事详细而完整的历史著作。 关于该书的作者和写作年代, 历来争论很多。司马迁和 班固明确记载 《左传》是春秋时期鲁国太史左丘明所作。 现在学术界大多认为 《左传》是一部编年史, 不是为 《春 秋》做的“传”。它经过许多人的增益, 最后完成于战国初 年。到了晋代,杜预把 《左传》分年附于 《春秋》之后。 《左传》所记载的年代和 《春秋》大致相当, 同起于鲁 隐公元年 公元前722 年 ,但止于鲁哀公二十七年 公元 1 前468 年 , 比《春秋》多十三年。 中国经典名著故事系列 《左传》不仅记载了鲁国的历史, 而且还系统地记叙 了春秋时代几个主要诸侯国的历史, 同时还记载了各国 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方面的一些事件, 保存了春秋 以前的一些史实和传说, 在一定程度上真实地反映了那 个时代的面貌,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 《左传》不仅是我国古代一部杰出的史书, 同时也是 一部优秀的文学名著, 艺术成就很高。它叙事绵密完整, 情节曲折生动,所记述的重要事件大都有头有尾, 多能独 立成篇。它善于描写复杂的战争, 全书记载的军事行动 大大小小近四百次。其中一些著名战役, 都写得有声有 色,扣人心弦。它还善于把人物放在矛盾冲突中表现人 物的性格, 刻画出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 做到形神毕肖。 它在语言运用上, 精炼生动, 文采斐然, 尤其长于写外交 辞令。 这部古代名著在史学上、文学上都占有重要的地位, 对后世都产生过重要的影响。司马迁从中汲取了丰富的 营养, 许多史实被他编入 《史记》, 并且创造性地学习了它 的笔法。《左传》作为历史散文, 不仅直接影响了我国后 2 世散文的创作,也对古典小说的发展具有重大影响。 《左传故事》是为普及历史文学名著而编写的, 因此 导读 在编写过程中既注意它的史学性, 又注意它的文学性, 并 把这两者完美地结合起来。 一是忠实于 《左传》原著。书中所记的故事都按照 《左传》所运用的年代依次演述, 这些故事都是春秋时期 出现的重要事件。有些人物和故事在 《左传》以后的著作 中, 加进了一些传说和演义的内容, 本书一般不采用, 只 是原原本本地遵照 《左传》提供的素材去写, 以使读者了 解 《左传》的原貌。 二是突出故事性。本书既是一本“故事”书, 在编写 中就注意情节的展开,矛盾的发展和人物的活动, 使每个 故事具有曲折性和生动性。既反映风云变幻的时代, 又 展现生活的细节, 常常一个完整的大故事中又套着一个 或若干个小故事, 展示出故事的来龙去脉和情节的波澜 三是力求语言通俗流畅, 体现 《左传》的语言风格, 具 有可读性。编写故事不是对文言文的翻译, 不要求现代 汉语与古代汉语的一一对应, 而是要体现出原著的神韵。 因此本书对人物的对话适当地做了一点增加, 但所增加 的部分一定是彼时彼地那个人物要用来表达自己的思想 感情的。阅读本书不仅能够了解一些《左传》中的故事, 中国经典名著故事系列 而且能在语言上也让读者有一些收获, 这会使编者感到 无比欣慰。 以上这些是编者努力追求的目标, 不足之外, 敬祈批 评指正。 吕 岗 青 叶 辛巳年仲秋 目录 一 兄弟相残 争夺君位………………… 1 二 周郑交质 徒有虚名 ……………… 15 三 州吁弑兄 石鱆灭亲 ……………… 28 四 郑庄矫诏 射王中肩 ……………… 43 五 齐 国内乱 桓公返国 ……………… 55 六 曹刿论战 一鼓作气 ……………… 68 七 尊王攘夷 齐桓称霸 ……………… 80 八 庆父不死 鲁难未已 ……………… 92 九 假途灭虢 唇亡齿寒 …………… 106 十 骊姬谗谮 宫廷动乱 …………… 12 1 十 一 晋惠失信 兵败韩原 …………… 134 十 二 宋襄欲霸 化为泡影 …………… 147 中国经典名著故事系列 十 三 重耳出亡 历经磨难 …………… 160 十 四 晋文安王 声名鹊起 …………… 172 十 五 退避三舍 晋文称霸 …………… 185 十 六 老臣献谋 智退秦师 …………… 198 十 七 弦高爱国 献牛犒师 …………… 2 11 十 八 秦军回师 覆没崤山 …………… 223 十 九 商臣弑父 秦霸西戎 …………… 2 37 二 十 不行君道 死有余辜 …………… 2 51 二十一 问鼎周室 楚庄始霸 …………… 2 65 二十二 骄兵必败 齐 国降服 …………… 2 77 二十三 朝秦暮楚 战端迭起 …………… 2 91 二十四 鄢陵大战 楚郑败兵 …………… 303 二十五 晋国内乱 诛臣弑君 …………… 3 18 二十六 知过改过 荐贤让贤 …………… 330 二十七 君 昏臣虐 卫君流亡 …………… 342 二十八 辞封拒玉 美名流传 …………… 359 二十九 齐鲁鏖兵 诸侯助战 …………… 374 三 十 贤相晏婴 克己奉公 …………… 3 88 三十一 阖庐伐楚 郢都沦陷 …………… 4 02 三十二 吴越争雄 勾践称霸 …………… 4 13 左传故事 一 兄弟相残 争夺君位 春秋初期, 姬掘突得到周平王的封赐, 让他把新郑 今河南新郑县 做国都, 在那里建立郑国, 他就是春秋 时的郑武公。郑武公从申国娶回一个女子做妻子。申国 是个姜姓的国家。我国古书上称呼国君夫人, 习惯上把 她丈夫的谥号和她娘家的姓连在一起做为名字, 所以把 郑武公的夫人叫做 “武姜”。 武姜生了两个儿子。生大儿子的时候是难产, 胎儿 的一只脚先下来, 疼得武姜撕心裂肺, 痛苦难耐, 整整 折腾了一大天, 才艰难地把胎儿生出来。武姜受了极大 的惊吓, 对一整天的折磨还心有余悸, 就给这个使她受 过罪的孩子取名为 “寤 wù 生”。“寤生”是倒着出生 的意思。武姜认为寤生不吉利, 从小就十分讨厌他。寤 生还在襁褓中, 什么也不懂, 无端地遭到母亲的怨恨岂 不冤枉? 作为母亲, 因为难产就把怨气撒在胎儿身上, 中国经典名著故事系列 而且直到儿子长大, 还没有消解这股厌恶之情, 岂不有 些过分? 小儿子名叫叔段, 武姜生她的时候很顺利, 几乎没 感到什么痛苦。叔段小时候很听话, 又很伶俐, 很会讨 人喜欢, 所以武姜就特别宠爱他, 经常在郑武公面前夸 奖叔段, 说他聪明懂道理, 将来必能做一番大事业, 会 把国家治理得繁荣富强, 并要求郑武公把叔段立为太子。 郑武公没有什么偏心眼儿, 对两个儿子同样看待, 他遵照周天子和各国国君都共同遵守的 “立长不立幼” 的规矩, 对武姜的要求绝不答应, 虽然武姜不时地吹枕 边风, 但郑武公还是照老传统把寤生立为太子, 准备把 郑国的君位传给他。 公元前743 年, 郑武公身染重病, 百般医治, 也没 能挽回他的生命, 撒手归天了。 寤生凭太子的身份, 理所当然地继承了父亲的君位, 做了郑国的国君, 这就是郑庄公。 武姜看大儿子顺利地当上了国君, 总有些不甘心, 还一心地偏向小儿子叔段, 就想给叔段寻找一个既富庶 又有发展前途的地方做封地, 就对郑庄公说: “你现在成 左传故事 了一国之君, 可是你弟弟还没有自己的封地, 不能让他 总住在都城里, 跟我生活在一起。” 庄公说: “母亲, 依您看该怎么办?” “给叔段一块封地, 让他到那里收取租赋, 过独立的 生活, 这才是做哥哥的样子。” “母亲, 即使您不说这件事, 我也会这么办的。只是 由于我刚即君位, 百事待举, 还没来得及处理封地的事。 现在母亲既然替弟弟提出来了, 就请母亲为弟弟挑选一 个封邑吧。” 武姜一听, 正对自己的心思, 忙对庄公说: “我看制 这个地方挺偏僻的, 又离你的都城新郑挺远, 不如就把 制地赐给叔段做封邑吧。”制, 在现在河南汜水县西。 庄公一听, 心中立即警觉起来, 暗自寻思: 制邑是 个十分险要的地方, 物产又极为丰富, 谁据有了它, 进 可以攻, 退可以守。当年虢国的国君就战死在那里。这 么重要的地方怎么能封赐给叔段呢? 要把它牢牢地控制 在自己的手里。于是, 他便对武姜说: “母亲, 制邑是个 很险要的地方, 难于管理, 弟弟去那里恐怕不合适。再 说, 父亲在世之时, 曾对我说过, 制邑不能封给任何人, 中国经典名著故事系列 要由国君亲自管辖。我刚即位, 怎么敢不遵先君之命 呢?” 庄公不能直接拒绝母亲的请求, 便把亡父搬了出来, 以压服母亲。武姜见庄公态度坚决, 心知难以坚持, 便 问道: “你说把什么地方封给叔段?” 庄公不假思索地说: “除了制邑以外, 其它的地方全 凭母亲吩咐”。 武姜听罢, 无可奈何地说: “既然你不肯把制邑封给 弟弟, 那就把京城赐给他做封地吧。”京城: 地名, 在 现在河南荥阳县东。 京城也是个重要的城镇, 在军事上属于兵家必争之 地。庄公一听母亲要求把京城封给弟弟, 便沉吟了半晌, 未立即回答。武姜见庄公还没有首肯的意思, 登时发火, 怒气冲冲地说: “你父亲才去世几日, 连母亲的话你都不 听, 还把我这个亲生之母放在眼里吗? 你那个亲兄弟你 愿意封哪就封哪吧, 你就是不给他封地也行, 只要你做 得出, 我现在不管了。” 武姜说完, 站起身来, 做出要离去的样子。庄公连 忙走到母亲身边, 扶母亲坐下, 温和地说道: “母亲息 左传故事 怒, 儿子谨遵母命, 就把京城封给叔段吧。” 叔段得知庄公把京城封给了自己, 心里很不高兴。 他一心想到制邑去发展自己的势力, 但是连母亲也未能 替自己争来, 只好作罢, 留待以后再作打算。 第二天, 庄公在宫殿里召见叔段, 对他既关照又严 肃地说: “你到了京城, 要好好关怀百姓, 自己也要安分 守己, 不要让我分心, 也不要做出什么不合礼制的事 叔段不情愿地说: “谨遵兄命。”说完便离开宫殿, 到母亲那里去辞行。武姜屏退了下人, 让叔段坐到身边, 附耳低声说道: “寤生没有母子之情, 也没有兄弟之分。 管他要制地, 他一口回绝; 向他要京 城, 他也很不情 愿, 只是见我真动了气, 他才勉强答应。如今你到了京 城, 要招兵买马, 逐渐地扩大地盘, 等到时机成熟, 你 率兵从京城来攻新郑, 我在城内为你做内应, 郑国的国 君就是你的了。你也知道, 寤生从生下来的那天我就看 不上眼, 让你做君王是我的心愿, 你可要好自为之。” 叔段十分感激地说: “谢谢母亲的教诲 ! 儿子会照您 的吩咐去做的。” 中国经典名著故事系列 母子二人洒泪而别。叔段带了一些亲随上路, 朝行 夜宿, 马不停蹄, 不几日便到了京城, 在那里住了下来。 从此人们称叔段为京城太叔。 叔段开始视察京城, 这里虽然富庶, 有山有水, 但 人口不多, 要实现做国君的梦想, 还有很大的距离。他 便为自己制定了一套扩大势力的完整计划。第一步, 是 扩大城池的范围, 把城墙修得又高又长, 做好进攻和防 御的准备; 第二步, 发展生产, 大量储备粮食; 第三步, 网罗人口, 凡是外地逃来的奴隶、罪犯, 他全部接纳, 给他们土地, 把他们安置下来; 第四步, 广招兵马, 训 练军队, 提高士兵的战斗素质; 第五步, 制造各种武器, 修整战车, 增加各种装备。经过几年的准备, 叔段的势 力逐渐强盛起来。 没有不透风的墙, 叔段扩大势力的风声, 早就传到 了新郑。庄公身边的几位大夫看出了叔段准备叛乱的心 思, 就纷纷向庄公进谏, 建议他早做防备。其中有一位 叫祭 zhài 仲的大夫朝见庄公说: “凡是城市, 城墙的 周围超过三百丈, 就会成为国家的祸害。先王曾经规定 过这样的制度: 大城市的城墙不超过国都的三分之一; 左传故事 中等城市的城墙不超过国都的五分之一; 小城市的城墙 不超过国都的九分之一。现在京城的城墙, 经护建已大 得不得了啦, 完全违犯了先王的规定, 这完全不应该。 再这样下去, 您的君位就受到严重威胁了, 您会承受不 住的。” 庄公听了这番话, 不动声色, 丝毫没有现出惊惶的 样子, 不紧不慢地说: “姜氏让叔段这样做, 我有什么办 法呢? 就算有祸害, 我又怎么能避免得了呢?” 祭仲看庄公漫不经心的样子, 就着急地说: “姜氏的 欲望没有满足的时候, 不能依着她的性子。要对叔段及 早做出安排, 不能再让他扩张实力, 否则, 您可就难于 对付了。臣下给您打个比方: 野草滋长蔓延起来尚且不 能铲锄掉, 何况是您受宠幸的弟弟呢?” 庄公听罢, 胸有成竹地说: “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不 必多操心, 姑且等着瞧吧。” 没过多久, 京城太叔命令郑国西部和北部地区同时 听命于自己, 让那里的百姓给自己缴纳赋税, 到自己管 辖的京城服劳役。朝中的大臣们听到这些消息, 十分惊 惶, 连忙上朝向庄公禀报, 请他早日拿出处置的措施。 中国经典名著故事系列 其中有个叫公子吕的大夫启奏说: “咱们整个郑国都是您 的, 西部和北部边地也都由您管辖, 现在京城太叔也让 那里听命于自己, 国家怎么能受得了这种两面听命的情 况, 那里的百姓也负担不了向双方纳赋税出徭役的重负, 您可要早拿主意。” 庄公漫不经意地听着, 双眼打量着窗外, 仿佛在看 枝头上的鸟儿。公子吕见庄公这副带理不理的神态, 心 急如焚, 便说出一番激将的话来: “国君, 这么严重的势 态您还心不在焉, 当作儿戏一般, 您是存心要把郑国葬 送了。您要想把君位让给京城太叔, 臣下就去侍奉他; 您如果不想把国家交给他, 就请您尽快除掉他。不然老 百姓就会产生二心了。日子一长, 百姓就都归心太叔 了。” 庄公十分镇静地说: “公子吕, 不要大惊小怪, 危言 耸听。用不着咱们着忙去除掉他, 他自己就会自取其 祸。” 京城太叔扩大城墙, 又让原听命于庄公的地方同时 听命于自己, 想看看庄公会作出些什么反应, 没想到庄 公好像听而不闻, 视而不见, 根本没理会这些事, 胆子 左传故事 就放得更大了。他得寸进尺, 干脆把那些强迫听命于自 己的地方, 完全收到自己的名下, 作为自己的封邑, 又 进一步扩大地盘, 直到都城附近。 这一下可震动了整个都城, 震动了朝野上下, 人心 动荡了。公子吕急急忙忙赶到朝廷, 显得万分惊惶, 大 声奏道: “国君, 大事不好了, 京城太叔把地盘眼看就扩 张到都城旁边了, 您看怎么办?” 庄公还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听了公子吕的话 面不改色, 从从容容地说道: “公子吕, 别这么大惊小怪 的。我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把你吓得这样。京城太叔 不就是扩大了他的封邑吗? 这也值得你如此紧张?” “国君, 您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 京城太叔势力再雄厚 下去, 将更会得到民心, 那时就会悔之晚矣。现在可到 了下手根除的时候了, 您可别忘了养虎贻患呀。” 庄公这才正色说: “没有正义就不能团结人, 势力雄 厚了, 反而会分崩离析。我想京城太叔自己正走到这一 步, 你就等着瞧吧。” 京城太叔经过几年的努力, 把城池整治得十分坚固, 把粮草聚集得十分充足, 把武器补充得十分完备, 把士 中国经典名著故事系列 卒训练得十分勇猛, 认为自己的羽翼已经丰满, 实力足 够与庄公争衡, 便寻找时机, 准备袭击都城新郑。 郑庄公对弟弟京城太叔的野心从一开始便有所察觉, 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是不动声色, 静观待变。 如今, 庄公认为京城太叔表演得已够充分, 夺取君位的 野心已暴露无遗, 觉得除掉他的时机已经成熟, 就派大 夫公子吕作好攻伐的准备, 然后向大臣们宣布, 说他要 到国内视察些日子, 便带着随从离开了都城。 武姜听说庄公不在都城, 便连忙写了一封密信, 派 身边的心腹送往京城, 告诉太叔这一消息, 约他马上起 兵攻打新郑, 并说自己给他做内应, 到时候为他打开城 门, 嘱咐太叔万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京城太叔收到母亲的信 , 心中十分高兴, 当即写了 回信, 并约定了攻打的日期。随后便整顿军马, 浩浩荡 荡地向新郑杀来。 公子吕率领二百辆战车, 共有甲士、步卒一万五千 人, 早在从京城通往新郑的路上严阵以待。京城太叔突 然遇到强兵猛将, 心中就慌乱起来, 阵势还没有布好, 就被公子吕率兵杀来, 打乱了阵脚, 军队全部溃退下来。 左传故事 京城太叔不得不向京城撤退。 京城里的驻军、百姓早就不满太叔的做法, 见太叔 溃败, 急忙紧闭城门, 不让太叔进城。太叔知道大势已 去, 又回不了京城, 便仓皇地逃往鄢地。庄公亲自统率 大军, 会合公子吕到鄢邑追剿。鄢邑是一座小城, 不堪 一击, 当即被攻破。 太叔在众叛亲离的危急形势中, 知道自己势单力孤, 难于再在郑国立足, 便带领几个随从连夜逃到共 ɡōnɡ 国去了。 庄公在京城太叔的府中搜到了母亲写给弟弟的亲笔 密信, 对母子勾结窃取他君位的阴谋十分恼怒。回到新 郑后, 便去见母亲, 怒冲冲地把她写给京城太叔的信递 过去。武姜一见自己的亲笔密信, 当即羞得满面通红, 无地自容,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庄公阴沉着脸, 压制着 怒火, 说道: “母亲, 这事您做得太过分了。我知道您从 我一生下来就不喜欢我, 我做国君是父亲的遗命, 而且 全天下都是立长为君, 连天王也执行这种继嗣之法。您 凭自己的好恶非要让小儿子做国君, 那不是乱了祖宗的 家法吗? 真要让叔段夺了君位, 那郑国就要大乱了。我 中国经典名著故事系列 看您也没有什么脸面再在新郑住下去了, 我把您送到城 颍 在今河南 去住吧。” 武姜赧颜, 无言答对。庄公狠了狠心, 对武姜发誓 说: “母亲, 不到黄泉我再也不见您了! 不是孩儿心狠, 是您先做了狠心的事。”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武姜一人住到了颍城, 十分孤单寂寞。 过了些日子, 庄公对自己的做法又有些后悔了, 觉 得把母亲撵到颍城这种做法有些欠妥。因为当时特别讲 究孝道, 一个国君连自己的母亲都容纳不了, 怎么给全 国的臣民做孝顺父母的表率? 就想去会见武姜。可是他 又发过誓言, 不到黄泉永不相见。如果去见母亲, 就毁 弃了誓言, 作为一国之君, 说话不算数, 就在全国百姓 面前失掉了信义, 以后说话就会没人相信了。 正在庄公左右为难之际, 有个管理颍谷的官员叫颍 考叔, 他听说了这件事, 就带了些当地出产的山珍野味, 前去拜见庄公。庄公赏赐他吃饭。在吃饭的时候, 庄公 让侍从给他端上一大盘带汁的肉。可是颍考叔却一块肉 也不吃, 只吃些蔬菜。庄公见了觉得奇怪, 便问道: “你 为什么不吃肉呢? 是我们的厨师烹制的肉不好吃吗?” 左传故事 “不是。方才小人蘸了点肉汁泡到饭里, 觉得味道特 别香美, 就舍不得吃了。” “为什么呢?” “小人家中有老母, 小人的各种美味她老人家都吃过 了, 只是没有尝过国君吃的带汁的肉, 所以就把肉放在 一边, 请您允许我把这些肉带回去给母亲尝一尝。” 庄公听了, 十分感动, 便赞叹地说: “颍考叔, 你真 是个大孝子啊, 你给全国的臣民树立了孝顺的榜样。” 颍考叔谦逊地说: “我在山林中看见老乌鸦孵出小雏 之后, 每天在林中捕捉昆虫哺喂小雏, 等到小雏羽毛丰 满可以飞离鸟巢了, 老乌鸦也累得退尽了羽毛, 不能出 飞了。这时小乌鸦就四处寻食, 喂养老乌鸦。人们把这 叫做 ‘乌能反哺’。难道我还能不如一只乌鸦吗? 我能不 时刻惦念着母亲吗?” 庄公听颍考叔话中有话, 就轻轻叹息了一声, 有些 难为情地说道: “你有母亲可以为她送肉, 我也有母亲, 却无法为她送些食物。” “国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庄公就把让母亲住到城颍、并发誓不到黄泉不再相见 中国经典名著故事系列 的话, 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最后又告诉他对这件事的做法 有些后悔了。颍考叔听完, 稍加思索, 就说道: “这事有 什么为难的。您发过誓只有到黄泉才能彼此见面, 按意思 是死后再相见。可是您没有说过 ‘死’这个字, 只说 ‘到 黄泉’, 这就好办了。如果派人到那里去挖隧道, 一直往 深挖到出现泉水, 这不就是见到黄泉了吗? 然后国君到隧 道里和姜氏相见, 这不完全符合誓言吗?谁能说国君言而 无信呢?”庄公觉得颍考叔说的颇有道理, 面露喜色, 满 意地点了点头, 对他说道: “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颍考叔回到颍城, 指挥当地百姓, 大兴土木, 挖了 又深又宽大的隧道, 并在里面修建了一所宫殿似的房子, 旁边有潺潺的清泉流淌, 把武姜请进去居住。又把庄公 从新郑请来, 到隧道中与武姜相见。 庄公让随从们都留在隧道外面, 只身一人进入隧道, 见了母亲参拜完毕, 就赋诗说: “住在深深隧道中, 身心 静穆乐融融。”说罢搀扶着母亲走出了隧道。武姜来到隧 道之外, 只觉得阳光灿烂, 春风和煦, 也赋诗说: “走出 深深隧道外, 顿觉心神很愉快。”于是母子重新和好, 一 14 同乘车返回了新郑。 左传故事 二 周郑交质 徒有虚名 周平王自从东迁以后, 天子的权威逐渐衰微, 很想 得到一个有势力的诸侯前来辅佐, 以加强王权, 号令天 郑庄公平定了弟弟京城太叔的叛乱, 国势日渐强大, 威震诸侯。天子周平王对郑庄公很看重, 就让他继承他 父亲郑武公的职位, 继续担任周朝的卿士, 协助自己管 理国家的大事。卿士在周代是个最高的官位, 相当于后 来的宰相, 卿士掌管着国家的军政大权, 处理朝中日常 事务, 还可以代表天子向诸侯发号施令, 所以诸侯们对 这一职位都十分重视。 郑庄公当上周平王的卿士之后, 就到周朝都城洛阳 主持国政。郑庄公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 把国家大事处 理得井井有条。周平王对郑庄公也很信任, 把朝政交给 他全权处理。郑庄公又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 他想借担 15 左传故事 任卿士的机会, 进一步加强郑国的国力, 提高郑国的威 望, 所以常常借处理政事之机, 偏袒郑国。每当让诸侯 缴纳贡赋的时候, 郑庄公都让别的诸侯国多缴纳一些, 而让郑国少缴纳一些; 每当出兵征伐一些不听天子之命 的国家的时候, 郑庄公都向其他诸侯国多征调一些战车、 兵卒, 却让郑国的将领担任联军的统帅。这些做法渐渐 激起了诸侯的不满。 周平王对郑庄公不公平的做法, 也早有察觉, 但考 虑到郑国势力强大, 能威慑诸侯, 又觉得郑庄公富有才 智, 把朝政处理得较为妥贴, 也就没有说什么。但是郑 庄公得寸进尺, 有许多军国大事, 也不向周天子禀奏, 就擅自处理了, 事后也不向周天子禀明结果。周平王对 郑庄公专擅朝政的做法越来越不满了, 但又不好一下子 撤掉他卿士的职务, 就为这事犯起难来。 正在这时, 虢 ɡuó 公前来朝觐周天子。虢公是虢 国的国君, 也是周天子的同姓家族。虢公来时带了大批 名贵的贡品, 还有一些珍禽异兽, 供周平王观赏。 周平王设宴款待虢公。酒宴间虢公频频向平王敬酒, 祝天子万寿无疆, 表现得谦卑有礼, 十分恭顺。周平王 中国经典名著故事系列 面对美酒盛宴, 却食不甘味, 难以下咽, 并不断地唉声 叹气, 现出无限愁苦的神情, 仿佛有无限的心事令他排 解不开。 虢公恭恭敬敬地向周平王献上一杯酒, 十分有礼貌 地问道: “天王, 为何闷闷不乐呢? 难道有什么心事吗? 可否告诉臣下?” “唉 !”平王长叹一声就默默不语了。 “天王有何为难之事, 不妨说与臣下, 臣下也好为天 王解忧啊。” “虢公, 你有所不知。我本来认为郑庄公为人干练, 也有掌握国政的能力, 所以就让他接任他父亲的职位, 仍然担任我周朝的卿士。他任职之始, 倒也尽心尽力, 关心天下百姓。凡遇军国大事, 都向我禀奏, 请求定夺, 许多事情大都处理得圆满得体, 省去了我不少心思。诸 侯们也多数对他认可, 没有什么不满。” “这不是挺好吗, 天王还有什么不顺心的?” “你往下听啊。后来这个郑庄公可就越来越不像就任 伊始那样了。” 虢公听到这里, 完全揣摩到了周平王的心思, 就现 左传故事 出气愤的神色, 说道: “天王不必说了。郑庄公后来的行 为天下人有目共睹, 尽人皆知。他专权擅政、独断专行、 飞扬跋扈、为所欲为, 所有的诸侯对他早就十分不满了。 只是有碍于天王对他的信任, 不好说什么罢了。” “我确实对他信任过, 但他现在这样做, 我还能再信 任他吗?虢公, 我想罢免郑庄公的卿士职务, 你以为如 “天王, 臣下以为不妥。现在郑庄公国力雄厚, 朝中 又大多是他培植的亲信, 猝然罢免他的职务, 怕会激出 什么变故来。” “你以为如何处置才好?” “天王不妨再任命一位卿士, 和郑庄公同掌国政, 逐 渐削弱他的权力。等到把他手中的权力分割殆尽, 他也 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虢公所言极是。我现在就封你为卿士, 你要在朝中 时时处处钳制他。” “臣下谨遵天王之命。” 第二天朝会之时, 周平王以朝政众多、需要再任命 一位卿士为由, 向天下颁发诏令, 封虢公为卿士。 中国经典名著故事系列 郑庄公在朝中听到平王的任命, 先是一惊, 知道这 是平王不信任自己了, 便怒火填膺, 待要发作, 又觉得 不妥, 就不动声色, 静观待变。 周平王从此把所有的政事都直接交给虢公去处理, 好像郑庄公根本不存在似的。虢公秉承平王的旨意, 把 大小权力全部揽在自己的手里, 什么事情也不同郑庄公 商量。郑庄公觉得自己这个卿士在朝中如同虚设, 什么 权力都没有, 就对周平王十分怨恨, 想离开王都, 回到 自己的封国, 以要挟周平王。在一天朝会之时, 郑庄公 就直接对周平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天王陛下, 下臣留 在朝中已没有任何事情可做, 只不过是一个摆设。明日 下臣就回新郑去了。有陛下信任的虢公来掌管朝政, 就 完全可以了。望陛下好自为之。” 周平王知道郑庄公怨恨自己, 也知道这种事情早晚 总会发生, 但他也知道郑国兵强马壮, 国力雄厚, 郑庄 公回国后, 对自己的天下是一个严重的威胁, 便挽留他, 让他继续住在王都。但是郑庄公决意不肯留下, 便言不 由衷地说: “天王陛下, 下臣回到新郑, 对天王仍然一片 忠心, 朝中发生什么事, 如果需要臣下, 只要天王一个 左传故事 诏令, 臣下立即前来勤王, 决不会有什么二心。” “既然你决意离开王都, 我也挽留不住, 那就悉听尊 便吧。不过 , 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 我对你仍像以往一 样的信任, 望你不要听信小人的谗言, 也要好自为之。” “臣下这就告辞了。” “且慢。你我既然都表示互相信任, 我们就彼此放心 了, 但是用什么来保证我们都有这份诚意呢?” “天王, 我看还是我对天盟誓吧, 请上天作证, 让神 灵监督我的行为吧。” “这固然是约束双方的一种办法, 不过这仅仅是一种 形式而已, 约束力是很有限的。” “天王说应当怎么办?” “我看还是互相交换人质吧。” 古代有一种互换人质的做法, 就是王朝和封国之间, 或封国与封国之间, 为了表示彼此友好、信任, 如果发 生了战争, 双方互为援助, 也相互牵制, 就把天王的子 弟或国君的子弟, 送到对方的国家, 做为人质。如果有 一方变心, 或不执行诺言, 人质就有被监禁或杀害的危 2 1 险。这种做法, 当时称为 “交质”。 中国经典名著故事系列 郑庄公虽然不满意这种 “交质”的做法, 但是周平 王提出来了, 他也不便拒绝, 因为一拒绝, 就显示出他 没有诚心了, 便说: “好吧。我回新郑后, 马上派人把我 的儿子公子忽送到王都成周来, 让他侍奉天王。” “不必这么匆忙, 你可在成周暂住数日, 派人回新 郑, 把公子忽护送来。我再派卫士护送我的儿子王子狐 和你一同到新郑。” 郑庄公不能拒绝, 只好从命。 不久, 郑国的公子忽作为人质来到成周, 王子狐作 为人质去了郑国的新郑。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 “周郑交 质”。 人质虽然交换了, 但是双方的芥蒂并没有消除, 彼 此提防戒备。虢公遵照周平王的命令, 在边境上驻扎了 重兵, 加强了巡逻警戒, 郑庄公也派出强兵猛将, 在险 要之地驻守, 以防不测。 后世的君子评论 “周郑交质”说: 言语不出自衷心, 即使有人质也没有用处。设身处地, 互相谅解, 而后行 事, 不用礼仪加以约束, 虽然没有人质, 又有谁能离间 他们? 如果建立了两国的信任, 能按照礼仪行事, 又哪 左传故事 里用得着人质? “周郑交质”并没有约束住郑庄公, 他对周平王仍然 心怀怨愤, 总想伺机报复。正在他寻找恰当的时机和理 由的时候, 周平王于鲁隐公三年 公元前720 年 逝世。 按照当时的规矩, 天子死后要停柩七个月才下葬, 这期 间天下的诸侯要全部赶往洛阳, 参加天子的葬礼。 主持朝政的虢公派使臣前往新郑, 给郑庄公送去讣 告, 并要求他把王子狐送回王都奔丧。郑庄公不能再留 住人质了, 只好和王子狐一同起身赴丧。他也想趁此机 会在葬礼结束后把公子忽带回郑国, 并顺便窥伺一下周 王朝的动静。 郑庄公到了洛阳之后, 周人并没有用隆重的礼仪接 待这位担任卿士的国君, 只是像对待一般诸侯一样。丧 礼也没让他来主持, 而是由虢公来操办一切。葬礼结束 之后, 周人准备把政权全部交给虢公, 由他全权处理朝 政。郑庄公对受到的冷遇, 对权力的被剥夺, 都十分不 满, 怀恨在心。周平王的葬礼一结束, 他立即带领公子 忽返回郑国。 2 3 在返回途中, 郑庄公一行人经过周朝的温地, 看到 中国经典名著故事系列 那里的麦子长得特别好, 田野一片金黄, 微风吹来, 掀 起层层麦浪, 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郑庄公心中暗暗拿定 了主意。 回到新郑之后, 郑庄公立即派祭足为使臣前往成周, 向虢公借粮, 说道: “郑国去年遭了旱灾, 今年又遇上蝗 灾, 百姓没有粮吃, 正在忍饥挨饿。”虢公知道郑国去年 明明是个丰年, 今年也没有发生蝗灾, 他这是在囤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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