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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的时候,爸爸只能跟着一些大人上山去打猎,帮忙寻找一下猎物,或者帮着拿一些小的轻的猎物。
虽然钻在山上的树林和茅草蓬中,十分辛苦,而且经常被树木和毛刺刮出很多的血痕,但还是乐此不彼。
爸爸只要听到有邻居家的土猎狗打门前经过,即使是在吃饭,也急忙把碗一丢,就跟着上山去了。这时,奶奶就在后面又好笑又好气地嚷着:
“又给人家当赶山狗去喽!”
赶山狗是老家对猎狗的称呼。爸爸就当奶奶的喊声是耳边风,埋头跟在邻居家大人的身后。而爸爸的身后,又跟着几条赶山狗,现在想来,嘿嘿,爸爸其实是有点赶山狗老大的感觉。
再大些,爸爸读初中了,就开始自己拿着一杆鸟枪,喊上几个好伙伴一起去打鸟。
爸爸小时候,老家还有很多很多鸟类,大一点的,有牛屎呱、干壳雒、鹭鸶等等,小一点的,那就是漫山遍野的麻雀、朝天子和黄毛雀。
那个时候,农村里还没有禁止打鸟,爸爸去打鸟,并不是违法的喔!
冬天牛屎呱最多了。爸爸也不知道牛屎呱正式的名字是什么,老家之所以叫它们牛屎呱,就是因为它们在冬天的原野上,最喜欢跟着散放在田野里的大水牛。特别是大水牛拉了粑粑后,它们就在牛粑粑中啄着,好像很美味的样子,因此老家的人就喊它们是牛屎呱了。
所以,崽啊,要有个好名声,跟着什么样的人和物,也是很重要的啊!你以后可不能像牛屎呱一样哦!
但爸爸到田野中打鸟,却很喜欢牛屎呱这样的笨鸟。这牛屎呱太笨啦!它们专心在牛粑粑边上啄的时候,人离它们很近了,它们都不飞走。
这个时候一枪过去,十拿九稳,至少可以得到一只,运气好的时候,一枪两只也有可能呢!
呵呵,你说爸爸很残忍,是吧!其实啊,爸爸小时候,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吃肉很少,能够打到一只牛屎呱之类的一点的鸟,就可以好好解一下馋了。
这也是爸爸小时候肉类蛋白的重要来源。不比现在,想吃什么爸爸都给你买来,营养什么的一点都不缺。
而且那个时候,田野里的鸟儿非常多,并不会影响到鸟儿的生存繁衍。每年都有人打鸟,但鸟儿一点也没有减少。
再再大些,爸爸读高中了,人也长壮了很多,就开始跟着邻居家的大人去山上打猎啦!
爸爸拿的还是鸟枪,但上山打猎物时,鸟枪里用的就不是铁砂了。老家的话,叫码子,其实就是大颗的铁珠子,一次只能装填一颗,但杀伤力很大,可以穿透野猪的皮呢!
崽啊,你是不知道山上野猪的皮,那是非常非常坚韧的。平常要是用打鸟的铁砂打在它们身上,可能就是在它们身上烧去一块鬃毛,伤不了它们。
山上的野猪,不是什么受保护的动物,而且山里的老百姓非常讨厌野猪。
一群野猪,一个晚上可以破坏掉一整片山坡的红薯或者玉米。山里人辛辛苦苦几个月的收入,一夜之间被野猪群全毁了,你说可恨不可恨。
而且野猪繁殖能力很强,经常一窝生很多个小猪崽。现在老家的山上,野猪已经成灾了。因为很少有年轻人呆在老家,能够打猎野猪的人已经很少了。
野猪在山上横行霸道,山里留守的儿童和老年人深受其害啊!
有一次,爸爸又扛着一杆猎枪,与几个伙伴一起向山上进发。我们的目标,还是打鸟儿。没有大人的带领,我们这群半大的少年,还是打不到野猪的。
我们几个人来到一大片红薯地边上,这里已经是森林的边缘,再往上走一点,就是连绵不断的大树林。
红薯地里,最多的就是斑鸠。斑鸠肉比牛屎呱要好吃很多,啧啧,哈哈,你看爸爸说着说着就来口水了。
爸爸和伙伴们拉开一条线,一起在红薯地里蹚,要将里面的斑鸠赶出来,再追踪开火。可是走着走着,一个伙伴突然大喊一声:
“啊呀呀,蛇啊——!”
紧接着,一条三四米长、足有大人手臂粗的蛇哗啦啦一声,在红薯地里游动起来。它每一次扭动身子,都压倒一大片红薯藤。
大蛇受了惊吓,猛地向山坡下游动。爸爸几个人,也受了惊吓,一时止不住步伐,也向山坡下跑动。
一直跑了蛮远,才回过神来,止住脚步,任由那大蛇游到山坡下的小溪里去了。
“哇——”,跟着老爸一起来的一个小弟弟,这时终于哭出了声音。之前他是被那大蛇吓懵啦!
嘿嘿,崽,你是知道爸爸从小就跟着大人们上山打猎的,什么样的野物没见过呢!对这条蛇,爸爸还在遗憾呢,要是能抓了它,拿回家剥下那张蛇皮,可以给你爷爷的二胡做张好蒙皮呢!
但那个被吓坏了小伙伴再也不愿意到山林子里面去了。他哥哥没办法,就带着他回了家。其他几个小伙伴也不想再冒险,一起走了,只留下爸爸一个人。
今天出来了这么久,没有获得什么猎物,我不甘心,爸爸心里这么想着。于是爸爸就独自一个人向山林子里钻去。
“哎呀,不好——”走到一片茅草蓬边上,爸爸惊奇地看到那片茅草蓬,好像刚被什么东西碾压过一样,心里头暗道了一声。
根据以往经验,爸爸知道,这里肯定是刚刚过去了至少一条大野猪。
爸爸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心里一个劲地祈祷:
“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请您保佑我不要碰到那大野猪呐!”
同时,爸爸猫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向树林子的边缘撤退,就连气都不敢喘粗啦!
哎呀,崽啊!爸爸不是胆小呢?你是不知道那大野猪的厉害,它要是发起疯来,就连森林之王——老虎都怕它们呢!何况爸爸那个时候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年。
你不能说爸爸胆子小喔!不自量力的莽撞,那是自寻死路呢!
可是事与愿违,正当爸爸猫着身子向外退的时候,一阵嘎吱嘎吱的磨牙声从屁股后面传来。
爸爸赶紧停下来,也不敢扭转身子,只是将眼角的余光向后面瞥了瞥。
哎呀呀,我的妈呀!一条具有两三百斤的大公母猪就在爸爸身后四五米的地方,那三角眼里发散出凶狠的光芒。
也许是爸爸蹑手蹑脚的十分小心动作,还没有彻底激怒它。这时它还只是一个劲地磨着牙齿,口中噗嗤噗嗤地冒着粗气和白沫,向爸爸示威呢!
崽崽,你猜猜,爸爸这个时候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呵呵,你没有经历过,你猜不出很正常喽。
你学过一个成语吧,叫“魂飞魄散”,爸爸此时就是这个成语的最直观体验者。
爸爸僵在那里至少有一分钟,就像个雕像一样,就连风吹起路边的茅刺刮在脸上,也没有任何感觉了。
等魂魄重新回到身体里的时候,那条野猪已经在刨着蹄子。爸爸知道,这是野猪要发动攻击的征兆。
“快逃啊!”爸爸心中狂叫一声,攒足了全身的气力,有如出膛的炮弹,就往路边的丛林蹿去。
可是在山林里,人的速度哪里比得上野猪的速度喽!顷刻间,大野猪的獠牙就碰到了爸爸背着的猎枪枪托上。
爸爸背的是杆老猎枪,死在枪下的野猪已经有很多。这枪就是不开火,那上面的火药气息还是让野猪稍微有点惊惧感。
就在大野猪这极为短暂地停顿间,爸爸朝着旁边最近的一株竹子上攀爬。
崽,竹子你是见过的,是什么特点呢?
对,就是很光滑,而且竹子下端的枝丫也少,很难爬啊!可是爸爸当时慌不择路,看到树干就往上爬,也没管它是竹子呢还是其他树木。
只是爬了几下,感觉到不对劲时,才反应过来。但这时想换根树干爬已经不可能啦!
那条大野猪已经狠狠地撞在竹竿上,獠牙离爸爸的脚后跟就差那么一丝丝的距离。
没法子,爸爸只能调动起全身的力气,死命地爬向竹竿上端。可是竹竿不像树木那么坚韧,爸爸爬到上端之后,竹竿竟然缓缓的向山坡上弯过去。
下面那野猪嗷嗷怪叫着,不停地跳起来,撞向爸爸。好几次,爸爸的后背都已经感觉到了野猪獠牙的锋利。
过不了多久,爸爸的手开始酸疼起来,两个交缠在竹竿上的脚也开始麻木,不听使唤了。
爸爸的身子渐渐地向下滑动,而那野猪也来添乱,不时地将头颅撞到竹竿上,想要爸爸早点滑溜下去。
危机关头,爸爸已经开始镇静下来。看看四周,发现竹子的旁边,就是一棵大树,有一个枝丫可以坐人。
爸爸想啊,只要能够顺利从这竹子转移到大树,那就彻底安全了。可是爸爸不可能从地面上转移过去呀,崽崽,你想想,爸爸该怎么样过去为好呢!
哈哈,对对,爸爸想的就是这个办法!爸爸正是利用了竹子的弹性咧!
虽然爸爸这时已经十分疲惫,但无论怎么样,还是小命要紧啊!爸爸用尽全身的力量,攀着竹子末端,使劲地上下晃悠起来。
下面的野猪以为爸爸要向他发起攻击,吓得后退了一点距离。然后它后腿猛的用力,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爸爸暴击过来。
哎呦,好险呐!幸好此时爸爸处于向上弹起的轨迹,要不然就被撞上啦!这要是被野猪撞上,估计老爸我当时就会没命了。
借着竹子向上弹的力量,爸爸顺利跳跃到了旁边的大树上,再蹭蹭蹭几下,在一个大的枝丫上坐下来长嘘了一口气。
惊魂初定,爸爸再看那野猪,这野猪好像并不笨哦!它围着大树,不停地嗷嗷叫着绕着圈子。
不得不佩服它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啊!崽崽,你在学习上要有这种精神就好了。
爸爸心里想,绕吧!你就使劲绕吧!我现在安全了,你跳不上来,难道你能在这里守着不放不成?
心里正得意间,树下忽然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爸爸低头一看,哎呦,这该死的野猪也聪明了吧,竟然用嘴巴在啃着树干。
在它的满嘴树屑之后,树干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白森森的口子。
按照它这个速度,这棵树虽然粗大,但也不经它啃啊!但再要转移到别的树上去,完全没有可能了!
难道今天就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爸爸心里悲哀地想。
哦!崽,你不问,我还忘了告诉你。爸爸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猎枪啦!在攀爬竹子的时候,为了减轻重量,减少挂碍,已经将猎枪丢弃了。现在哪里还有猎枪可以用呢?
正当爸爸已经处于一种坐以待毙的情形时,忽然,从山坡上又哼哼唧唧地走来两条野猪。
完了,彻底完啦!
老爸我长叹一声,心里头没有了任何生还的想法。心劲一松懈,身子一软,差点当场掉落树下。
但树下三条野猪凑到一起后,它们似乎并不和睦。先前攻击老爸的野猪转而低着头,刨着蹄子,口中嗷嗷地向后面来的两条野猪示威。
哈哈,看到三条野猪相互不待见的样子,老爸我想起了一句俗话:一个和尚担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是不是三条野猪到了一起,反而给了老爸我一线生的希望了呢!
对,崽,你说得很对,不然就没有老爸现在给你讲故事啦!老爸我天生英明神武,聪明多智……
呵呵,好好,老爸不吹牛了,你也不能这么打击老爸呀!老爸能逃出野猪的魔掌,那是用聪明才智才逃出生天的,老爸可不是吹牛!
正当老爸想利用三条野猪不团结的机会,做点文章时,却发现这三条野猪似乎达成了妥协,决定先一致对外,把我这个人类干掉了再说。
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啃起树干来。眼看着粗大的树干,被啃出了一个大的缺口,大树已经摇摇欲倒了。
爸爸思来想去,决心还是利用它们之间的不团结,冒一点险,看能否争取点机会。
事不宜迟,爸爸从兜里捏出一粒码子。
哦,开始的时候不是跟你讲过吗?码子,就是装填在猎枪里,用来打野猪的。唉,你这点记性,刚才还说老爸吹牛,就你这小样,老爸的聪明才智完全可以碾压你!
哼!崽,你不要不服气哦!好喽好喽!言归正传,言归正传。
老爸我运起全身的力量,将码子奋力打向那正在啃树干的野猪屁股上。
要是一般的人,受到这铁珠子的奋力一击,肯定会疼很久。可是这野猪却只是稍微停顿了,扭转猪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同伴,又继续啃树干。
嗯,还是有点反应的,那老爸就继续喽!接连打了四五粒,那野猪终于停止了啃咬,扭转身子朝着后面的同伴嗷嗷地怒吼起来。它以为是后面的同伴在骚扰呢!
它们原本就不和睦,这野猪莫名其妙地一怒,顿时让他后面的同伴也毫不示弱地怒吼起来。
嘿嘿,爸爸这时为了帮它们间的怒火再加一点油,又在那条孤立的,正被一前一后围夹的野猪屁股上狠狠地击出几粒码子。
那孤立的野猪原本就神经高度紧张,这时屁股上又受到打击。只听得嗷嗷的一声,它猛地扭转身子,朝后面的野猪扑咬过去。
顿时,三条野猪战成了一团,山林间嗷嗷的野猪叫声回响震荡,一片又一片的林下灌木被它们碾压折断。
老爸我正在想法怎么乘机逃跑的时候,“汪汪汪——”突然林子外面传来一阵猎狗的叫声,紧接着是大人们的脚步声。
三条搏斗得已经有些疲惫的野猪,吓得赶紧分散逃走。可是,它们已经被嗅觉最灵敏的猎狗盯上啦!再加上常年在山里打猎的大人们,它们还能逃脱吗?
最后,下山的时候,几个大人抬着野猪,你爷爷就背着已经筋疲力尽的老爸,各自回到了家中。
从此以后,老爸我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敢一个人到山上去打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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