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析莫言诺奖颁奖时讲的三个故事 诺贝尔文学奖是国际上众多肯定文学创作成就的奖项之一。但有些大作家并不买它的账，如萨特就拒绝领奖，托尔斯泰则从没期待过获此奖。但中国有些人把它看得很重，每年颁奖都引出许多酸不酸、咸不咸的议论。这回2012年诺奖给了莫言，还不像前些年给了移居法国的高某人和关押起来的刘某人，总算可以扬眉吐气自夸自吹一把。可惜官方媒体按捺不住早早泄了消息，叫人不得不起疑那是场有预谋的运作，那成色也就跌份了。 当然这并不影响媒体的继续炒作和莫言本人的继续扭抳作态，包括近日在颁奖仪式上的演讲。莫言因临末讲了三个小故事，更被吹嘘为“三大谜语”，似乎高深玄妙得不得了。其实明眼人立马就能看穿，虽经费心策划和准备，那无非照搬了乔布斯在斯坦福大学演讲的套路，在广告式地絮絮叨叨追述自己写下的各部小说以后，想添上个耐人寻味的尾巴。 但可惜的是，乔布斯的三个故事好歹属于励志性质，莫言的呢？只不过再次暴露了民族的劣根性和他自己的面目。 不妨简要概括和分析下这三个小故事。第一个是讲孩童对另类的更真诚的行为告密的。在一个规定要哭的公众场合，有一个较为率真的孩子没假装哭，他的十多个同学先后到老师那里告了密。这故事涉及统一规定要哭的公众仪式（还有其他更多的统一要求的仪式）的由来，涉及告密行为及其后果（告密会得到奖励还是惩罚？）以及对它的社会评价，还涉及告密蔚然成风的内在原因，一定程度上涉及特定社会里政治气候的特质。但莫言对这些统统进行了屏蔽，得出的结论仅仅是应当允许有的人不哭，从一个严重得多的事实中，抽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轻轻飘飘的教训。人们有权利追问：他究竟在揭露，还是在掩盖呢？ 第二个讲士兵顶撞上司后自以为是“英雄”，多年后却悔疚不已。这一“以下犯上”发生在特定的语境里，是对一句话的误读。上司找所要找的人，对象不在，就说了句“没有人”，引起士兵抗议“我不是人吗”。这样的语境现实生活中时有发生，通常以玩笑对待，因为双方都明白同一个语词“人”之所指其实不同。莫言这个故事似乎是要告诫人们避免或减少误读误解，那当然很好，但他非得把人物的关系设置为上下级不可，而且还叫下级士兵平添一份“英雄”感（莫言在讲过去的故事，这种有关“过去”的讲述很难不增添“现在”的因子），难道他是想暗示，所有的“以下犯上”均源出于误读误解吗？难道他用这个例子，是为了表明“以下犯上”者并非“英雄”，上司也并非真的错了？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这第二个故事就是用心最卑鄙的一个。 前两个故事是以莫言本人的经历包装的，最后一个就涂上了传统的底色，被说成是爷爷讲述传授下来的。其实这传统能够追溯得更远，起码莫言本人并不陌生的《聊斋志异》就记录过：一艘渡船到江中心，风浪骤起，雷雨大作，船将倾覆，此时天空中出现一块牌子，上书一乘客姓名，船上众人认为上天只为惩处此人，就将其推入江中，不想雷电即刻将此船击沉，只身在江面上的反倒平安无事。莫言的故事大同小异，只不过船变成了破庙，一船乘客缩小为八名工匠，领受惩罚者不是明示，而通过抛草帽的形式抓阄决定，但做选择的仍是雷雨天气，最后领受惩罚者同样反倒是幸存者。这样的故事的道德意义，类似说因果报应之书，不出命数难逃、天意难测之类，同时另一侧面反映出人心的险恶，紧要时刻并无风雨同舟、生死与共的气概，只顾自私保命。莫言对这两个侧面，同样放过了，根本不置一词，分明在炫耀，他的获奖，属于天意，祸福人所不知。 之所以断定这三个故事是民族劣根性的披露，就因为其中各种劣迹均为民族性乃至整个人性的负面。而莫言一如既往，以典型的中国农民式的狡狯，在“讲故事的人”的头饰下，打磨掉对它们的批判锋芒，改头换面塞进他自己的品尝。莫言所有的文字写作，全都属于这类蒙昧主义的暴露狂。只须想一下，他能够将共和国大饥荒的惨剧同“丰乳肥臀”的情色标题扭结在一起，就不应当低估他游走在文学与政治的钢丝上的技能。他也将照样如此游走下去，千万别期待，他会就此走向艺术与美的至上胜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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