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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残忍而温柔的故事

时间:2020-09-15

残忍故事

提示:本文共有 7320 个字,阅读大概需要 15 分钟。

原标题:七个残忍而温柔的故事

总有一天,那些难过的事情我们都可以笑着讲出来。

Apr. 15

2019

+ No.80

by: eve。

给自己定的目标一个月一本书又完不成啦,所以写读书笔记谢罪=,=

之所以知道这本书,是因为七堇年的推荐。

七是高中时代给我很深影响的作家,她让我知道简单朴实的语言更具美感和力量。

初中时代的写作我一味追求辞藻华丽,自以为是为文章编织了最美丽的衣裳,其实只不过是一堆或拗口或生僻的文字的堆砌,甚至经常是无病呻吟,可以说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那是个“青春是道明媚的忧伤”式的矫揉造作的年代。直到后来,七的《大地之灯》改变了我。

扯远了,说回《海血》。

首先,不可忽视的是它的语言。当然我看的是中文译本,所以不知这是否归功于译者陈以侃。

作者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曾说过,“我喜欢给人留下的印象是,我是在讲故事,而不是写故事。”显然,他做到了。整本小说,七个故事,语言简洁,但描写细腻,我想这就是作者的功力吧,像金庸小说里的易筋经,低调奢华有内涵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就算都是写海,他也可以写出七种完全不一样的海。这海,不仅有颜色,有声音,而且有气味,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大西洋灰蒙蒙的潮水,潮峰几乎是黄色的,带着脾气,毫不留情地拍打着岸边光滑的圆石;永不知退却的峭壁下散落的这些石头,就像是某个巨人不经意间丢下的。晚上我们躺在床上,能听到潮水涌来,撞碎在岸上,周而复始;这种轰雷般的响声来得是如此冷酷和规律,以至于你可以在它们的间歇中数上节拍: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这是《秋》。

「港口自身不大,海岸的弧线也柔和,像个小小的、平静的子宫,培养着在外部发生、现在进入其中的生命。就从那石壁夹岸的狭窄通道中来,那个海水进出的关卡。此刻,海水又来了,挤进逼仄的入口时并不粗鲁,因为结果是注定的,它冲刷着两侧的石墙,起落翻滚着抵达了内湾。小渔舟在系泊处升高,海浪打在木桩上溅起,它们向前触及陆地,朝着高水位线攀爬。这就是月亮牵引的春潮。」

这是《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

「十一月二十一日的大西洋是灰色的,海浪高矗,海水刺骨冰凉,海面上没有任何标识,你根本不能判断你五分钟之前在哪里,而且飓风夹着雪花,你什么也看不到。另外,你绝不会相信让一艘顺风前行的船停下得要多久,更别提要它转回来得多愚蠢多小心翼翼地绕一个大圈子;将船转成逆风,木板都会因为不胜负荷而吱嘎作响。你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徒劳,你的喊声甚至到不了船艄。而且,即使你记得出事的地方在哪里,等你到那儿的时候,那么一点分量的东西,也早被海流送到一英里之外了。」

这是《船》。

「但对于今天,在我出生后的第二十六个年头,要去的不是那宽广的世界。我的路线并不汇进那条大道,带旅人去狂野的未知中做种种了不起的历险。到村尽头,它会急转向右,告别修好的路面,几乎是立马沿着凌驾于海上的石壁开始上坡;小路抱着山壁蜿蜒大概八英里,会突然停在奶奶的园子里,再不往前。那里的临海山壁几乎垂直于海面,而这条道路好像是撞进了墙一般。在山壁脚下,以及道路的终点,依偎着奶奶的小农庄、她的屋舍和她的家。就在这人类最后的小小据点之外,乱岑海角的岩石探向大海。到这里车自然无法前行,目光也只能就此终止。从任何角度看,这都是终结,而我的车子开始漫长攀登的时候,也就是这一尾声的起点。」

这是《去乱岑角的路》。

从这些片段描写可以窥见作者文字功力的一角之深。作者完完全全有能力带你进入故事,用五维视角了解他想讲述的故事。

再来讲讲它的故事。

作者是加拿大人,这本短篇小说集全部以作者的家乡布雷顿角这个偏僻、寒冷、贫穷的海岛为背景,小说里的人物无非就是渔民和矿民两类。小说的故事情节并不复杂,但是每一篇都令我产生强烈的共鸣,虽然渔民和矿民的生活离我异常遥远。

阿利斯泰尔真的太厉害了,太厉害了,用一个个平淡无奇的故事表达出生活的无奈,人和人之间紧密关联但不可避免的难以逾越的鸿沟。

既温柔,又残酷。

01

第一个故事

《秋》讲的是因为贫穷,母亲决定把一匹已经老得毫无用处只会吃掉饲料的马卖掉。这匹马父亲在地下挖矿时就陪伴着他,和父亲感情深厚。尽管父亲努力劝说母亲让它再留一个冬天,但残酷的现实不允许他们这么做。这匹对父亲无条件信任的老马接下来的表现让人震惊和泪目,然而谁也没法改变现实这一切,包括父亲。

「那可能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成年人的生活会有多么艰难,而且做一个成年人也可能是非常可怕的事,我一下子自私地担心起来,不止是为了那一刻的我,也是为了多年后的自己。因为我不知怎么总以为在女人、孩子面前,或者甚至在某些男人面前,要是有人说这种话,会见到山崩地裂、电闪雷鸣,或者至少人们会惊恐万状,双手捂住耳朵大声尖叫,又或者这个坏人侥幸没有变成石头,那也逃不过某个四肢匀称的正义英雄的制裁。但现实中这些一样都没发生。」

有多少时候我们多希望有一个英勇无比的英雄来拯救生活啊,然而长大的过程就是慢慢接受现实的过程吧。

所以当斯科特(那匹马)走后,弟弟大卫用在鸡棚里挥舞斧头的疯狂来发泄的时候,我心疼了一下。因为迟早有一天,他会像他的父亲母亲和哥哥一样,理智地对待这一切。

02

黑暗茫茫

第二个故事

《黑暗茫茫》讲的是在“我”十八岁生日这天,逃离家乡的故事,那个贫穷而无望的地方。“我”们家从一八七三年开始干煤矿一直到现在,挖矿的工作条件差,对身体和心理都是极大的考验,收入也不高。家里的条件很差,甚至有时半夜醒来可以听见隔壁父母亲做爱的声音。父亲还经常酗酒。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得知自己的出生完全是个意外,而父亲留在家里挖矿也是因为如此。总之,我鄙视父亲,鄙视家里的一切,下定决心要离开。

而事实上,家里每一代人年轻的时候都想离开这里,后来都被“困”在这里。

“一旦开始,你就停不下来了,地下的水你喝上一口,就会一直再想回去喝。那种水会渗进你的血液里。”

就像是有一种宿命的魔力把你吸在这里。离开家乡,去过完全不同的人生,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果你只是想离开。

逃离家乡的路上,我坐上一辆红色车,并和车上的司机聊天,主要是他聊,“我”听。但一路上的见闻使我重新认识到了什么。

「我之前不知怎的总以为“离开”是外在的,它只是位移,只是标签,比如我毫不费力就挂在嘴边的“温哥华”。或者,“离开”只是跨过水域,穿过边境,而且,只因为父亲曾说我是“自由”的,我便信以为真了。多轻巧。我终于明白,我过往人生中那些长者,比我对他们的判断要复杂得多。爷爷感性、浪漫、热爱煤矿,奶奶严厉、实际、痛恨煤矿。不是没有区别的。母亲缄默坚强、淡然顺服,父亲急躁,常因此粗暴得不着边际,却又有他不着言辞的深情。他们是如此的不同,但都以某种方式承受着,并将过去这十八年赋在我的身上;而除此之外,我并不知其他的生活和世界。他们的生命淌进我的生命,而我的生命,亦是他们的支流。其中自然有不同,但在很多方面却比我原以为的,要相似得多。我现在觉得一个人或许可以活在两种生命里,但见到同样的真相。」

「他们似乎都没有恶意,而彼此不能互相懂得,也绝非是因为生性歹毒。恐怕最要紧的还是要坦诚。可能是我太努力想去成为另外一个人,结果都没有搞清楚我自己此刻究竟是谁。我不知道。我不确定。」

「我好像没有一件事情是真正知道的,但我真的懂得了我的过错:面对他人和自己,我不够坦诚。」

我想我无须再多说什么,或许你也经历过这样的阶段。但愿我们都已懂得。

03

海风中的血色馈赠

第三个故事

《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也是这本短篇小说集的同名小说,大概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然而篇幅却可以说是最短的。

小说讲述了一个离婚男子回到老丈人和丈母娘家中探望自己的孩子的故事。从小父母离异,约翰在外公外婆家长大,生活得自由而快乐。直到妈妈再婚,外公外婆把约翰送回女儿手中,却因为双方彼此的不适应,约翰被再次送回外公外婆家,妈妈和继父却因此双双意外死亡。约翰因为不认识自己的亲生父亲,于是把“我”当成一个远方的客人。我和老丈人彻夜喝酒长谈,最终也只是看了一眼儿子睡梦中的样子第二天就起身离开。

「呵,我多想把我的方向看得更清晰些。我这个从来不懂雾之神秘的人。或许我想把它收在罐子里,像我小时候抓来的美丽蝴蝶,虽然用指甲在盖子上戳了很多孔,但还是一只只全死了——只留下它们生死的湿气;或许那也像少年懵懂时,在情人巷捡来潮湿的灰色避孕套,只被大人拿走,还被命令赶快去洗手。啊,我曾收集了多少我不懂的东西。

或许我现在该走过去说,啊,我尊贵的骨血,抛下这些寂寥的海鸥和银色的海鳟,我带你去有泰斯蒂冰淇淋的地方,你可以一觉睡到八点五十。我会带你乘电梯到十六层以上的公寓,告诉你门铃系统是怎么回事,带你去绵长的铁栅栏,杜宾犬到了夜里会沿着它静静地奔跑。或许我可以给你我无比成功一生所收获的钱财?又或许,我该心藏着已知或未曾得见的痛楚,如叶芝笔下的库丘林一般,在狂风呼啸的海边遇见你?或于滚滚波涛之侧,像苏赫拉布与鲁斯图姆般相逢?

我又在收集梦幻了。对于多伦多皇后西街的雾雰和卡车轰然的事故,我并不了解,我也不懂失落或错付的深情。」

是得多深切的爱,才让“我”最终放弃了带回自己的孩子,只身回到大城市。

让他过自己最自在的生活,才是给他的最好的爱。注意,不是舒适懒惰的生活方式,不是物质充足的生活常态,也不是高端奢华的生活形式。

这是“我”这一趟旅程的所悟所得,它是一种馈赠,但也是失落的,是血色的、残忍的。这是我所能理解的了。

04

回乡

第四个故事

《回乡》就是写在蒙特利尔当律师的父亲带着母亲和“我”一起回到遥远的乡下,这里的一切都跟“我”之前的生活太不一样了。故事描写了两代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以及父亲那种对家乡无比怀念,对爷爷奶奶怀有一丝愧疚,又明白地坚持着自己想要的生活的矛盾心理。

「“十年了,”母亲忿忿地责问父亲,“我在蒙特利尔教育了这孩子十年,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大人就着瓶子喝酒,也从来没听到过那样的语言。我们到了这儿还没有五分钟,她就都见到听到了。”她都快哭了。」

熟悉吗,这是一个竭尽全力想为孩子抵挡世界的一切丑陋和不堪的妈妈,也是那个努力为孩子编织美好生活的妈妈。

「“我知道,”奶奶的语气突然很温和,把手放在父亲肩上,“不是怪你。但真要说永远待着,我们好像只能待在这里。我们已经是待在这里的第七代人了。归根结底,除了‘待着’,还有什么呢?我有三个孩子出生时夭折了,我带大了八个儿子。有一个成了律师;有一个当了医生,自杀了;有一个挖煤死在了海底;有一个是酒鬼;还有四个,都像他们的老爹一样还在挖煤,我现在所能依靠的也就是这四个人了。现在是这四个人在扛着你的父亲——因为你的父亲需要人扛了,是这四个人扛着那个醉鬼,是这四个人挖了两天就为了找到安德鲁,也是这四个人,让我能在晚年有三十个孙子孙女。”」

这是奶奶的一辈子,也是她所能理解的生活。

想起前不久奶奶突然讲起她和爷爷的“爱情”故事:爷爷奶奶两人十七岁结婚,结婚之前完全不认识,没有见过面。但自我记事起,爷爷就是一个英俊又温柔的人,什么都让着奶奶,会给奶奶剪指甲,会用他那辆载过无数个孙子的三轮脚踏车载着奶奶去这去那…我从来没有见过或听过他们吵架,觉得奶奶很幸福。

那是他们那个时代的婚姻,也好好的。所以他们无法理解这些这么晚还不结婚的孙子孙女,更加不理解这些动不动就离婚的“现代人”。

时代造就了不同代人之间的鸿沟,虽然埋怨、难过,但家人之间还是保持着不可割舍的感情和关心,这是作者在无可奈何之下给予我们的一丝温暖和感动,同样令人共鸣强烈。

05

灰白的金色馈赠

第五个故事

《灰白的金色馈赠》讲的是一个成绩优秀的中学生被桌球游戏深深吸引并彻夜不归家的故事,表达的依旧是成长中的对抗力:固守与自由;贫穷与追求。

具体内容我就不再赘述,这里依旧要重提的是阿利斯泰尔令人赞叹的细节描写:

「他可以想见这时家里的情形。五个年幼的弟弟妹妹已经睡了。妹妹玛丽,现在十六岁,应该正在帮母亲准备午餐,这样父亲可以第二天放在桶里,带去肉类加工厂。十三岁的弟弟多尼,明知是痴心妄想,但还是期望电视节目不要那么早结束。一直赖在电视机前的父亲,必然只穿了一件汗衫,套了双袜子踩在地上,裤带也是松开着的。虽然他不承认,但他看电视经常打瞌睡,一头渐渐灰白的红头发就会从头的两侧甩下来;他最终会起身,过去把门锁上。然后他会突然停住,用粗哑的嗓音问道:“杰西人呢?”紧接着,是尴尬难耐的沉默,和一句“这么说,他现在不住这儿啦!”大家都会变得很局促,杯子很干了,母亲还在擦了又擦,玛丽和多尼偷偷交换眼神,看着敦实的父亲抽着烟斗,没有了睡意,用手遮着光凑近玻璃,从一个窗口换到另一个,看他长子的身影是否已在门口的路灯下。他不停地来回阔步走动,好像是在室外——这种步伐他从肯塔基州东部带到了印第安纳州北部,他没想改,而且想改也改不了了。他会咕哝着说:“那家伙上哪儿去啦?”或者语气再加强些,问:“那死小子干嘛去了,十二点都要过了!”他妻子也在观察,同样聚精会神却不显露在表情上,为的是不让丈夫看到而愈发焦躁。有的时候为了缓和气氛她还会撒谎,或是让某个小孩告诉他:“杰西说他在考德尔家,跟厄尔一起学习,说要晚些回来。”

于是,她就独自担起守候和等待的重负,这样或许更轻松些,不同于她的丈夫,母亲的承受总是安静的,所以你几乎感受不到她的担忧,除非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你能注意到她高高的颧骨周围透露出的紧张,她紧咬的牙关和抿紧的嘴唇。…」

多么的感同身受啊。

阿利斯泰尔总是有办法把你带到他描绘的场景中去,甚至视觉、听觉、味觉、触觉甚至感觉并现,一帧帧画面就像电影一般在你脑海中铺现开来,甚至比电影更丰富。这就是文字的魅力。

06

第六个故事

《船》是所有故事中最“血色”的一个。

出生在一个渔民世家的我从小听到最多的字眼就是“船”,然而长大后的我才发现父亲并不爱大海,也不爱打渔。他喜欢读书,梦想着上大学。父亲房间里虽然狭小而杂乱,却总是堆放着许许多多的书。这些书后来渐渐影响着他的女儿们,她们被书中的世界吸引着,逐渐对补袜子和烤面包失去兴趣,最终一个个嫁到遥远的城市里,过着母亲所不能理解的生活。姐姐们一个个走了,家里剩下我一个独子,父亲也渐渐老了,我决定舍弃学业加入打渔行列,被父亲狠狠批评了一番,母亲却无法接受。最后,在一次打渔的途中,父亲选择牺牲自己来结束儿子“别无选择”的悲惨人生。

「但无法面对的,还有十一月二十八日,往北十英里,父亲被找到了。他曾多少次被海浪抛起,砸向布满乱石的悬崖,最终夹在两块巨石之间。他的双手双脚都已经被撕碎,他的鞋早被海水吸走。当我们想把他从石头间拖出来时,他的肩膀也在我们手中变得不成形状。海鱼咬掉了他的睾丸,海鸥啄走了他的眼珠,他曾经的面孔如今只见一团肿起来的紫色皮肉,只有他白绿相间的胡子不问生死,继续生长,如同坟上的野草。父亲就躺在那里,腕上还挂着铜链,头发里长起海藻,他的身体其实没有剩下多少。」

小说就这样结束了,剩下不敢想象画面的读者内心在悲嚎着。失意的人生,不被理解的梦想,滋生的绝望力量究竟是如何之大,还有父亲对儿子的爱,一下子不言而喻。

07

去乱岑角的路

第七个故事

《去乱岑角的路》可以说是一篇探讨生死的文章,用来作为最后一个篇章有种不言而喻的意味。小说写了爷爷的死,奶奶的三个弟兄的死,奶奶的三个儿子的死,二十六岁身患绝症的我以及最后奶奶在爷爷死去的地点自然而亡的故事。

奶奶对待死亡可以说已经超脱世俗。在二十六岁遭遇丈夫死去时,她肚里怀着第七个孩子,她坚强地用儿童雪橇把爷爷的尸体拖回家里,并坚决抵制政府对她抚养孩子的“帮助”。

「“我是绝不会让别人把我的孩子带走的,绝不会让我的孩子像蓟种子上的冠毛一样散落四方,”她经常这样说,“我不是那样没有心肠的人。有些事难点又有什么打紧的。没有人说过人活着是容易的事情。人不过就是得活着。”」

这是奶奶朴素至极的母爱和生活观。可悲的是,现在她的一群儿女和孙子孙女都长大了,却想尽方法想让她去养老院,并且互相推脱劝说的责任。

奶奶本以为依靠着“我”的陪伴,她可以不去养老院。而“我”的这一次探望,也是有着希望从奶奶这里获取面对死亡的力量。「我们本想在对方身上找到力量,却在这一场脆弱的泪光中相逢了。」

「僵直地躺在父母家的床上,白天所有的画面和情绪都相遇、飞旋在我心里和眼前的黑暗中。所有的期望和恐惧,过去的,当下的,都互相碰撞和纠缠。有时我们见到“当下”的尽头,“过去”会隐约显得更为重大,因为除此再没有别的东西,除了“过去”,我们觉得再没有什么可以懂得。我感觉我正朝往昔坠落,希望能拥有更多的过去,因为我的未来正变得越来越少。二十六年太短了,是不够的,我要沿着一代一代的先人走得更远些,好从此刻那看来微不足道的留存中获得更多。那些迷信、草药、听得出宿命的喊杀、萦绕心神的小提琴和如蛛网般的癌症疗法,我想一样样回去了解。所谓“天眼”、通鬼神的视线、狗的直觉、海鸥的呼啸,它们关于生存及其终结说了什么,每一个我也都要知道。我想回到双手能施展法术的祭司那里。我想回到信仰疗法的医师那里,只是我的信仰恐怕不够。回到怎样的过去都可以,只是科学太过冷漠,我不愿死在它那双不由分说的手里。」

这是人类对于生存的贪婪以及死亡的恐惧。写的不能再真实了。

在见到奶奶遗体的那一刻,巨大的黑暗还是向我袭来,我和奶奶又可以相逢了。

「万物归一」,这大概就是“我”对死亡最直观的感觉。

好了,七个故事也讲完了,但我总觉得意犹未尽。

这本短篇小说集是第一本让我感觉有“专辑”概念一样的小说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故事虽然不尽相同,但我觉得它们之间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讲遍了我们每个人人生中必须直面的一些或不堪或残忍的现实。

这也是我一再膜拜它的原因。作家的价值之一就是表达出平常人们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东西,而我在这本小说集里无数次有这样的感受,让我觉得写作是如此之酷。

我想我也不该放弃的。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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